陈有容：谁怕安倍晋三？

审时度势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领导的执政联盟，即保守的自由民主党与温和的公明党于7月21日的参议院选举中赢得了大多数席位后，法国《世界报》（Le Monde）在隔天提出了上述问题。胜利确保安倍有三年的政治稳定来实现他的议程。

安倍成功的经济政策或“安倍经济学”普遍得到好评，但引起国内外担忧的，却是他的极端民族主义议程。感到不安的不只是同日本有争执的邻国，还包括那些支持“安倍经济学”的人，甚至为日本提供意见的美国人。

在选举取得压倒性胜利前，安倍的极端民族主义与否定主义已造成日本东北亚邻国的愤怒和忧虑，就连日本最亲密的盟友美国也对此表示不满。

意识到他的议程在海外引发的猜忌，和日本人对现有和平宪法的忠诚，安倍收起了他的鹰派嘴脸以免吓走选民，尤其是避免提及他要修订宪法让日本可以重新展现武装实力的主要目标。

现在，选民被更好的经济承诺诱惑，让他在国会享有大多数席位后，大家都认为安倍将全力把他的民族主义议程付诸实行，修订宪法并带来一个再军事化并削弱国内公民自由的日本。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最近表示“日本可以在没人注意时，学德国纳粹偷偷修宪”后，更提高了噩梦成真的可能性。

这种对一个极端民族主义的鹰派领袖大权在握的恐惧，也得到日本倾向自由的报章与国际媒体的关注。它们一致呼吁胜利的安倍保持谦逊，把精力放在恢复日本经济的活力，而不是其极端民族主义计划上。

不过，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害怕安倍吗？换句话说，安倍真的可以放手实行其鹰派目标吗？未必。

下列的因素显示，恐惧是不必要的，因为安倍还是不能完全突破限制，肆无忌惮地现出他的鹰爪。

首先，在这次参议院选举，只有52.61%的合格选民投票，肯定了日本人对政治不信任的趋势。执政联盟只获得48.9%选票（自民党34.68%；公明党14.22%）。也就是说，它的胜利只是建立在约25%合格选民的支持。这根本算不上全权的授权。

大多数日本人反对修宪

第二，自民党的胜利部分是因为一个不公平的选举制度——它被国内的16个法庭裁定为“不符合宪法”。如果这些裁决在今年秋天被日本最高裁判所确认，让安倍登上权力宝座的选举的合法性将受到质疑。这样的裁决也肯定会带来一个“不合宪法”国会里的大多数怎么能合法地修改这个宪法的难题。

第三，尽管选民让安倍在上议院享有“大多数席位”，却没有赋予他可以修改和平宪法的“三分之二大多数”。即使得到一些反对党的支持，要在上议院争取到三分之二大多数也是困难的，这是因为执政联盟中的公明党反对任何出于军事目的修宪。

此外，安倍也不能忽视大部分日本人不愿意看到这种改变的事实。《朝日新闻》于7月15日进行的调查显示，48%受访的日本人反对放宽修宪的规定，赞成的只有31%。

第四，美国的意愿可以影响日本的政治。华盛顿显然对安倍“不必要的民族主义”（纽约时报）在东北亚掀起的浪潮日益感到不满。通过多种渠道，包括美国副总统拜登与安倍于7月26日在新加坡会面，美国向安倍表示华盛顿并不喜欢他的极端民族主义和修正主义，安倍也必须缓解同中国与韩国之间的紧张关系。

由此看来，安倍在接下来几个月的选择并不多。一方面，选民清楚地表示要他重整国家经济而不是修改宪法。另一方面，来自华盛顿的压力要求他减少同邻国的摩擦，以免妨碍美国在区域的大战略。

事实上，7月21日后，日本也谨慎地努力打破同中国与韩国的僵局。东京重新开启了与首尔的高层接触；也派代表前往北京为双边关系解冻。

与此同时，在暂时放弃修宪之际，安倍政府正致力寻求其他途径来满足其新军事目标，即在对现有宪法“扩大解读”的限制内，享有“集团自卫权”。